教学楼侧翼,这栋楼一直是我的禁忌之地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
是从我入学的时候,我就已经把这视为我的禁地了。
可能有人会感觉很好奇,在我来到这里之时,我就把这里视为禁地的原因是什么。
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,也许是因为我有病的缘故,每当踏进这一条分界线,我就感觉十分的难受,不只是看到,就连听到,我都会感觉无端的难受。
为什么呢?
我也不太清楚。
这个该死的习惯从我初中就已经留下来了,虽然对我的作息没有设么影响,顶多是去食堂要绕一点远路罢了,不过,每当我想起这件事,我总是无端的,感觉到一种悔恨。
大概这就是青春吧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……第一次有了生活的意味,有了可以去悔恨的事情。两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合在一起。然而,为什么生存的实感就必须是拥有悔恨呢?为什么会这样……
(注:这句话改编自《白色相簿2》)
所以,干脆停止去想任何事情,就这样望着地面一步一步的走下去,不去回顾过去,也不去期待未来。
就这样活在现在。
踏进侧楼的一瞬间,我就听到了悠扬的钢琴声。
这也是我把这里当做禁忌之地的原因。
音乐与我无缘。
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最根本的想法,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在我心里扎根的想法。
但是,我还是精准的叫出了这一首曲子的名字。
“《肖邦离别曲》”
(注:肖邦圆舞曲第9号,又名《离别圆舞曲》作于1835年。)
“呀,没想到你还了解音乐呢!”她歪起头,“这是不是某种极端呢?孤独的人总想倾诉自己的内心活动,就将它们负之于音乐之上……”
“只是听过而已,你可不要想太多。”
我一边听着曲子,一边艰难的挤出笑容。
弹得十分流畅,不像是初学者所为……
不过啊,之前的一段时间里,午休时间是不会有人在音乐教室里弹钢琴啊……再说,这里是3楼,两所音乐教室都应该在4楼才对……
我不在的这几天里,难道学校又创办了一个新的音乐教室么?
我推开教室的门,顺应了恋爱小说作者的意愿,看到了坐在钢琴旁边的那个熟悉的人的背影。米白色的窗帘被从窗户外面吹来的风轻轻地拂起……除了音乐,我似乎还能听到外面学生们的呼喊声。
“啊……”我望了一眼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朽木蓝染,又将自己想说的话憋了回去。
身穿学校制服的她坐在这一间屋子的最中心的地带,向着她自己,向着所有人尽情的表演着这首曲子,她修长的手指灵活在黑白色的琴键之间来回的舞动,就像几个活泼的精灵一样,奏响这动听幽雅的乐章。
已经,有好长时间没有听过了啊……钢琴的声音。
就在这个时候,钢琴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“你…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她转过上半身,露出一副极其厌恶的表情。
糟……糟糕……
打扰到别人了么……
“我啊,是被……”我向四周围望了望,那个奇怪的,令人感到恐惧的奔三的老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。“奇怪了,刚才还在这里啊……”
“你才是那个最奇怪的人吧?”她转回身去,手指轻轻地按动一个琴键。那个琴键也随之发出了单调却令人回味无穷的音色。
“真是的,明明她刚才还在这里啊,乙木那个家伙,啧……”我走到教室门前,扭动了一下门把手。
就像通常恋爱小说中会发生的事情一样,门已经被人锁住,而很抱歉的是,这种门内外都有锁孔……
那么,我会是恋爱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么?
我瞥了一眼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朽木,摇了摇头。
这个主人公还是不要当的好。
我灰心丧气的站回到原来的地方,“门被乙木老师锁住了……出不去了。”
“看起来你不是很惊讶……”
“虽然我心里一直在想她邀请我是不是憋着什么坏,但没有想到会把我和你反锁在一个房间里……”
我的脑海里闪出了乙木老师一手拿着音乐室的钥匙,一手欢快的握着咖啡杯品尝午休的幸福时光的画面。她现在应该完完全全把我这个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人抛在脑后了吧?
“真是麻烦呢……”
“既然出不去了,就和我聊聊吧?”她慢慢地放下钢琴盖,又用手在钢琴盖上轻轻地拂动,“反正我也不想弹下去了。”
“不弹了么?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?”
“啊,你可真是自信心良好呢。我还不会无能到被你这种人打扰到的地步……”她转过上半身,偏起头,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。
喂喂,明明很迷人的,怎么这句话感觉这么不适……
“真是抱歉啊,我感觉这样的我很好的,如果打分的话可以打满分的。”我靠在窗边的墙上,耸了耸肩。
“啊啊,那还真是辛苦你了,从你的身上发掘出100分的优点,除了你自己,应该没有人会去干这么艰难的工作吧。”说完,她露出瞧不起人的笑容。
“并不是优点,而是性格……”我叹了口气,“你没有必要这么挖苦我。”
“这应该不算是挖苦,而是对上午事情的报复……上午的事件让我认识了你这个令人十分不爽的人,真的是……所以我才想着要用语言回敬你。”
“啊啊,除了能看出你不是哑巴以外,这应该不会影响到我。”我做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,“不过,可以看出来,你的为人是如此的黑暗。”
“啊啊……真是令人不爽!”她撩起自己的长发以掩饰自己生气的事实,不过啊,这种小动作在我的眼里是很容易被破解的……只可惜你遇上了像我这种神一般的对手吧,朽木蓝染。
她站起身来,从角落里的袋子里拿出一盒便当。
我盯着她的便当盒,回想着刚才教室里的情景……
她是空着手走出教室的啊,没有见什么袋子。
“你……没有吃饭么?”
当我回过神来,她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,“看你盯着这盒饭,眼睛都要掉出来了……啊,应该说是灵魂出窍才对吧……”
两者都不能说好不好……
我点了点头。
“那……给你。”她将饭盒递到我的面前,身上不约而同的散发出了一副女王的气势,“你可不要想多,我只是想让你把这种东西吃完。本来我也是想扔掉的。”
我疑惑的盯着她,顺便盯着她手里的盒饭。
“啊,你好像是在问为什么我会浪费粮食对吧?”
这都被你看出来了……果然这个女人不好惹。
她将饭盒塞进我的手里,“我也有自己的苦恼的……刚来学校就收到了这样的东西……”
我顿时茅塞顿开。
不就是被追求了嘛,不过那个男人也真够可怜的,应该像我一样面对异性的时候要先审视一遍她们在下这样的决定……否则,你不仅会被讨厌,而且饭盒也要不回来了也说不定。
以上为我自己觉悟出的人生真理。
“那群人就像我的姐姐一样烦人……”她将双手放在窗台上,眼睛望向窗外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但却忍住了。
“嘛。我倒是有点理解你的姐姐哦……”我将饭盒放到一旁,“毕竟,我们都有需要我们去照顾的人呢……”
“你有妹妹么?”
我点了点头,继续说道,“曾经有过。”
“过去式呢……”她回过头来,眨了眨眼睛。
听到这句话,我沉默了好一会儿,“算是吧。”
她转过头去,“我说,我实在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相同点啊……”
“很不幸,我也是一样。”
她不满的做了一个深呼吸,“周围的人,很令人厌烦呢……尤其是那些异性,总是追求来追求去的……这让我很不好受……”
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离开这里的念头,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,太可怕了!
“我采取了和现在同样的方式来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,后果你应该能想到吧?”
我想都没有想的开口回答道,“你成为了城市最外层的人物?”
她起初惊讶的望了我一眼,最后笑出声来,可是这一次,她的笑容里不再埋藏有什么讽刺我的意味,而是增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和平静。
“城市什么的还差得远呢,只是在学校不是那么受欢迎罢了。”她扭着头,瞥了我一眼。“看你的眼神……是不是感觉我很堕落?”
“不是的……我想你比其他人都要好上许多。”我使劲的摇摇头,从根本上否决了她对自己的看法。
堕落是不需要理由的,但是,不堕落是却是有原因的,对处于青春期的人来说,要是没有理由的话,谁都会变得堕落。而朽木不一样,她是为了自己变成这样的,即便看似有些自私,但是我不能承认她是一个堕落的人。
(注:选自《Clannad》)
“啊……这算是新生代的蹩脚的告白么?十分抱歉——”
“你想多了,我只不过是看不下去你自责而已……我见过堕落的人,而你,不是他们的中的一份子……”我强行打断了她的话,我现在可不想被某些人发卡,“所以,这样没有任何的好处,也没有必要在这个社会自责,只会让你感觉很累。因为,一旦出现了一个错误,身边的人也有一定的责任,即便这个错误是你自己挑出来的……”
“啊……没想到你这个人——”她撩了一下头发,“这么的黑暗。”
“啊,本来还想期盼着你说点好的呢……”
“哎,不是有一句话曾经这么说过么——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,用手托腮就好,手臂会因为帮上忙而开心的。”
“这句话真不像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……”当我正在思考的时候,她突然走到我的面前,把身边的饭盒打开盖子,递到我的手里。
“你赶快把它吃掉吧,午休就快要结束了!”
这种命令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。
我瞟了一眼饭盒里的东西,只是家庭小炒之类的食物,可能是因为时间紧迫,直接把自己的便当给了朽木吧……
喂喂,那个男生,太草率了吧。
即便是我也懂得这么做是绝对绝对的失误啊!
这样会被对方直接宣告死刑的。
我叹了口气,准备尝尝那个男孩儿家里人的手艺,因为我确定这么神经大条的男的,是绝对不会自己的烹饪食物的。
还好自己已经饿了,否则我肯定不会吃下去的。
此时的朽木重新望向窗外,嘴里嘟囔着我听后似懂非懂的语句。
“夜空没有星星,但我手中的灯光,却照亮了一切……”
即便是牺牲自己,也要为了什么事情奋斗么……
我大致的将她的话翻译了过来,但是毕竟我能力有限,只能翻译到这里了。
具体是因为什么事,什么原因,我就没有办法像占卜师一样预料到了。
我偶然间看到了钢琴盖子上放着的乐谱,思绪顺着窗外温和的风飘到了过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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